两个时代,两个海鸥(精选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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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代,两个海鸥(精选文档)

 

 两个时代,两个海鸥 ——Seagull and Seagull:Different Versions in Two Eras ——Akunin"s Recreation for Chekhov"s Seagull 作

 者:

 马卫红

 作者简介:

 马卫红,浙江外国语学院西方语言文化学院。

 原发信息:

 《俄罗斯文艺》(京)2017 年第 20171 期 第 37-42 页

 内容提要:

 契诃夫的戏剧作品不仅是“新戏剧”的典范,而且因其具有很强的可辨识性、潜在的未完成性、结尾的开放性和复杂的思想内涵,而成为许多后现代主义作家进行改写和再创作的对象。这其中,阿库宁对《海鸥》的再创作可谓别具特色,他将一部抒情哲理剧改造成“谁是凶手”的杀人游戏,其文本融合了后现代主义创作手法、侦探小说、戏剧、电影蒙太奇等多种元素,对原作的象征意象、人物形象和主题思想等方面进行了大胆的解构和重构,旨在于荒诞戏谑中对当代社会中道德沦丧、人性缺失进行反思与批判,同时也为在新的历史语境下重读经典提供了新的思考视角。

 Seagull and Seagull:Different Versions in Two Eras ——Akunin"s Recreation for Chekhov"s Seag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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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

 《海鸥》/契诃夫/阿库宁/改写/象征/艺术风格/Seagull/Chekhov/Akunin/adaptation/symbol/artistic style

 期刊名称:

 《外国文学研究》 复印期号:

 2017 年 05 期

  一、阿库宁与契诃夫的《海鸥》

 作为传统戏剧的革新者,契诃夫创作的《海鸥》、《万尼亚舅舅》、《三姊妹》、《樱桃园》不仅成为“新戏剧”的典范,而且还为后现代主义作家进行改写和再创作提供了翻耕的沃土。契诃夫的戏剧元素成为当代许多作家的创作“酵母”,这一点光看标题便一目了然,如Л.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的《穿天蓝色裙子的三个姑娘》、В.阿克肖诺夫的《苍鹭》、А.斯拉波夫斯基的《我的樱桃园》、Н.科里亚达的《海鸥鸣唱了》、Н.伊斯柯连科的《樱桃园被卖掉了?》、В.扎巴卢耶夫和А.津济诺夫的《万尼亚舅舅花园里的樱桃熟了》等。作家们处理契诃夫的“原材料”的方法各异:或以引喻的方式使用经典文本,或以讽刺的笔法再现原情节,或将契诃夫的人物形象进行混合和重新思考后建立新的人物形象体系。契诃夫的剧作之所以受到后现代主义作家的如此厚爱,不仅是因为其作品中所呈现的世界图景与当今世界图景极为相似,更重要的是,契诃夫的作品具有很强的可辨识性、潜在的未完成性、结尾的开放性以及复杂的思想内涵,这些都为后现代主义作家留下了充分的想象和再创作的空间。分析后现代主义作家对契诃夫作品的改写,是我们理解契诃夫的戏剧在当代文学过程中发挥作用的一个重要介质,阿库宁的《海鸥》就是其中一例。

 阿库宁(Б.Акунин)原名格里高利·沙尔沃维奇·奇哈尔季什维利(Григорий Шалвович Чхартишвили,1956- ),生于格鲁吉亚。大学毕业后从事日语和英语翻译工作,曾任《外国文学》副主编(1994-2000)、20 卷

 《日本文学作品选》主编,1998 年开始以鲍里斯·阿库宁为笔名发表文学作品。阿库宁是一个侦探小说作家,也是最早使用后现代主义写作策略的俄罗斯作家之一,其作品因结构层次丰富,具有很强的娱乐性和游戏性而畅销。《海鸥》于 2000 年发表在《新世界》上,由于文本中高密度使用后现代主义手法招致了众多的批评。有学者认为,阿库宁把契诃夫特有的“无故事性”改编成大众文学的侦探作品,其中最主要的是要回答“结局是什么”这个问题,而阿库宁的《海鸥》对“谁杀了康斯坦丁·特烈普列夫”这一问题却给出了八个答案。[1](101)尽管骂的人比夸的人多,但能在《新世界》上发表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2001 年 4 月“现代戏剧学校”(Школа современной пьесы)剧院分两天先后上演契诃夫的《海鸥》和阿库宁的《海鸥》,在当时引起观众和评论界的强烈反响。

 阿库宁《海鸥》的所有剧中人物与契诃夫《海鸥》中的完全一致,故事同样发生在索林的庄园里。全剧共有两幕,第一幕上半场始于契诃夫《海鸥》第四幕的结尾部分:从尼娜重回索林的庄园后与特烈普列夫见面,一直到陀尔恩向大家报告说,特烈普列夫开枪自杀了。这一段剧情完全“抄袭”了原作品,只是改变了其中的一些情景说明。在下半场,阿库宁笔锋一转,充分发挥他的侦探小说家的特质,把特烈普列夫的自杀断为他杀,医生陀尔恩主动充当“侦探”,负责调查这桩凶杀案的元凶。第二幕由八个闪回镜头组成,尼娜·扎烈奇纳雅、美德维坚科、玛莎、沙木拉耶夫、索林、阿尔卡津娜、特利果陵以及陀尔恩本人依次被推到镜头前,每个人都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并坦白自己的杀人动机:尼娜是出于保护自

 己的恋人特利果陵免受前男友特烈普列夫的伤害;玛莎是因为始终得不到特烈普列夫的爱;她的丈夫美德维坚科无法忍受特烈普列夫对自己的冷漠和蛮横;沙木拉耶夫不能原谅特烈普列夫如此无礼地对待他们的女儿玛莎;索林出于对自己外甥的怜悯,不想看到他被送到疯人院;阿尔卡津娜嫉妒男友特利果陵对她的儿子特烈普列夫的感情,因为他们俩是同性恋;特利果陵无法接受特烈普列夫的文学才华高于自己这一事实;陀尔恩要为那些被特烈普列夫打死的动物报仇,因为他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

 二、象征意象的解构与重构

 不论在契诃夫的剧中,还是在阿库宁的剧中,海鸥都是一个关键的象征意象,具有复杂、多重的象征含义。在契诃夫的笔下,海鸥的象征意象主要关涉以下两方面。

 第一,与女主人公形象有关。剧中的海鸥出现时已经被特烈普列夫射杀了,它成为著名作家特利果陵用来创作一篇“不大的短篇小说的题材”。特利果陵想写一个姑娘像海鸥一样被毁掉的故事,但之后他就忘记了这只被杀死的海鸥,而在现实生活中,这个被他像海鸥一样毁掉的姑娘正是尼娜。年轻纯朴的尼娜一直梦想成为一名演员,她在追寻梦想的过程中受到了特利果陵的影响,崇拜他,追随他,并试图在探索艺术的道路上模仿他。然而,这样的努力最终不会获得成功,也不会有长久的生命力(在此契诃夫以她与特利果陵生的孩子夭折加以暗示)。后来特里果陵忘记了被他毁掉的姑娘尼娜,就像忘记了那只被杀死的海鸥一样。海鸥的形象因而进入一个广义的象征语境:它象征着被戕害的心灵,象征着被毫无意义地

 毁掉和被冷漠忘却的美好事物。尼娜一路走得很艰难,但她战胜了自己,她开始走自己的路并且找到了曾经寻找的目标。契诃夫笔下的尼娜是一个动态的形象,她始终都在寻找有意义的生活,追求生活的艺术,并以此而有别于“大名鼎鼎的”演员阿尔卡津娜和“有名望、有才能的”作家特利果陵。事实证明,她只有在自己的表演激情中才能真实地表现自己的天性和自然的艺术内容,才能羽化为一只有生命的海鸥。契诃夫用尼娜的例子说明,真正的艺术家不需要模仿别人,当他用自己的风格进行自我表达时,就创造了独一无二的艺术风格和艺术形式。

 第二,与思考生活与艺术之间的关系有关。海鸥是一只外形美丽、能引发人丰富联想的鸟,但在剧中却被特烈普列夫杀死了。特烈普列夫为什么毫无缘故地射杀这只海鸥?我们认为,契诃夫欲借此表达他对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关系这一问题的思考。特烈普列夫一味追求艺术的新形式,认为“新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索性什么也不要”,[2](130)并拒绝“按其本来面目”描绘生活,因此,他所创造的“美的形而上”的艺术,实质上是以失败告终的艺术。艺术在特烈普列夫的手中就像被做成标本的海鸥,没有血肉而只是徒有漂亮的外表。当尼娜重返索林庄园之后,特烈普列夫在与其谈话中意识到她已经有了另一种艺术追求——追求有意义、有内容和活生生的艺术,尽管他此时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但“仍旧在幻想和形象的混沌世界里漂泊”,“没有信念”,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2](192)尼娜的成功和对他的又一次拒绝,极大刺伤了他的自尊心,让他心生绝望。自杀前他坦言:“我越来越相

 信:问题不在于旧形式,也不在于新形式,而在于人写作的时候根本不考虑什么形式,人写作是因为所写的一切自然而然地从心灵里涌流出来了。”[2](188)在此契诃夫试图说,艺术家的根本任务不是创造艺术的形式,而是反映生活的真实,挖掘隐藏于其背后的、并且让它充满迷人力量的东西,即其存在的奥秘。作家以此告诫读者:看吧,就像海鸥——鲜活艺术的象征,很容易成为空洞的、无生命的标本;艺术家如果无视内容只追求形式,也很容易成为活生生艺术的杀手。作为一个艺术家,谋杀了活生生的艺术就等于谋杀了自己的艺术生命,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阿库宁笔下的海鸥形象同样与尼娜有关,只不过具有反讽和戏谑的意味:这个曾经是海鸥化身的姑娘在此已经和凶手划了等号。尽管尼娜同样以海鸥自比,但阿库宁与契诃夫的用意显然不同。在第一幕中,尼娜的这种自我认同有装腔作势之嫌,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契诃夫笔下那个天真纯朴的姑娘,而是一个可以根据环境和场合随时调整自己情绪的职业演员:“尼娜(断然推开杯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专业训练过的、演员特有的嗓音说)为什么您说您吻过我走过的土地呢?应该把我打死才对。(优雅地向书桌弯下腰去)我累极了!我该歇一歇……歇一歇了!(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反应)我是海鸥……不对,我是演员。嗯,是啊!”[3]在第二幕第一个闪回镜头中,尼娜首先被作为杀人嫌疑犯推到镜头前。当她听说特烈普列夫被杀后,情景说明中做如此描述:她“双手抓住胸口,尖声大叫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鸟——她做演员显然不比阿尔卡津娜差”。在契诃夫的剧中,尼娜应该是最富有诗意的形象,但是阿库宁不仅把她与生活空虚、爱慕虚荣

 的阿尔卡津娜同化,而且还进一步丑化:她“双手捂着脸,步履踉跄,在屋子里走动。走到书桌旁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做演员显然不比阿尔卡津娜差”——一个轻松的讽刺为读者重新评价尼娜这个经典形象提供了一个富有黑色幽默意味的观审视角。如果说海鸥在契诃夫的剧中象征着被戕害的心灵,那么阿库宁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新的含义:他笔下的主人公们普遍存在“心灵”的缺失,所剩的只有空虚、贪婪和残忍,在这一问题的揭示上,阿库宁的《海鸥》达成了与原著的契合。

 其次,海鸥形象与主题思想有关。契诃夫的《海鸥》表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不理解,而阿库宁在对经典作品的戏仿和改写的过程中,进一步揭示出后现代社会的人性退化、道德滑坡,展现了人的自私、虚伪、贪婪、冷酷以及对生命个体和生命价值的漠视,完成了对当代荒诞性的有力嘲笑。为了强化这种效果,阿库宁在全剧结尾处借用了果戈理的“哑场”手法,并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背景下凸显海鸥的复活。在第八个闪回镜头中,充当“侦探”的陀尔恩当众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并说明自己的杀人理由:“人只是生物种类中的一种,他在我们这个不幸的、毫无防卫能力的星球上恣意妄为。污染水体,砍光森林,毒化空气,并且轻率地、儿戏般地猎杀那些无法直立行走的大大小小的动物。您的这个特烈普列夫是真正的罪犯,他比开膛手杰克①还要坏。那个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而这个恶棍猎杀动物却是出于无聊。他仇视生命和所有的活物。……我要终止这场血腥的狂欢。……我为你报仇了,不幸的海鸥!”全剧以陀尔恩的独白告终,这时“所有的人都呆立不动,灯光渐渐暗了下

 来,一只海鸥被昏暗的光线照亮。它的玻璃眼珠里燃烧着火焰。传来了海鸥的叫声,那叫声越来越响亮,到最后几乎震耳欲聋。在海鸥的叫声中大幕徐徐落下。”被制成标本的海鸥出现在剧本的第一幕和结尾,形成了一个环型结构。在剧终处海鸥复活了,它象征着生生不息的大自然要向贪婪、冷酷的人类复仇,而人类终究要接受大自然的惩罚。这是阿库宁赋予《海鸥》的新含义。

 阿库宁剧中还有一个重要的象征意象——暴风雨。首先,暴风雨与谋杀有关。剧中并没有直接描写特烈普列夫被杀的场景,而是借用暴风雨的描写进行暗示:“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只剩下投下来的一束光柱。半分钟后滚过一阵低沉的雷声,但是没有闪电。不一会儿玻璃门旁闪过一个人影。雷声又响了起来,不过现在已经相当猛烈了。耀眼的闪电,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门,舞动着白色的窗帘,几片碎纸屑从地板上飞起来,盘旋着。”暴风雨形象在阿库宁的剧中具有标志性意义。闪回镜头连续进行,每一个闪回镜头结束之前都会出现“雷声滚滚,电光闪耀,灯光渐暗”这样一句情景说明,寥寥数语不仅营造出侦探小说中特有的悬疑氛围,而且以相同的场景预示着又一场谋杀的开始。杀人被雷雨隐喻化了,在剧中“谋杀”只是一个引子,每个人在被迫说明自己的杀人动机的同时,也是对自身人性的一次曝光。

 其次,暴风雨的形象与塑造特烈普列夫的形象有关,特烈普列夫被赋予了“暴风雨”般的性格特征,具有“雷帝性格”[4](110)——冷酷、暴戾、无常,对暴力有特殊的偏好。阿库宁在第一幕伊始的情景说明中突出

 了这一点:在特烈普列夫的房间里,“不论是书柜上、搁架上,还是地板上,到处放着鸟兽的标本:乌鸦、獾、兔子、猫、狗等等。在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只双翅展开的大海鸥的标本,好像是这支队伍的头领”。此外,特烈普列夫对手枪情有独钟,他的身旁总是放着“一把很大的左轮手枪”,有时“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就像抚摸一只小猫”,有时“抓起手枪,瞄准那个无形的敌人”,有时又“用枪猛烈地敲击桌子”。与契诃夫笔下那个软弱的、敏感的特烈普列夫不同,阿库宁笔下的特烈普列夫内心总是惶恐不安,具有病态心理的特点,这一点从情景说明中可见一斑:“(他恐吓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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